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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笔墨文脉,品山水画意境——雨中登黄山

来源:巴蜀艺术网 2024-04-23 10:49
关键字:黄山

春醉中国三万里,幅员辽阔的祖国大地,由南而北,自低向高,所到之处枝繁叶茂,花树焕新次第争先。70年前李可染与张仃、罗铭结伴,三个月中途径无锡、太湖、苏州、上海、杭州、富春江和黄山,饱览江南风景,写生收获颇丰,归来后在北海公园举办展览,引起热烈讨论,对20世纪中国画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今日时节,又是一年春好处,摄影和美术爱好者们仍然拿起各自的工具,踏青游山,品名山之精神,领大川之内涵,学习自然,超越自然。

雨中登黄山

文:杨俊友

“九上黄山绝顶人”是李可染先生的一枚闲章,我特别喜欢。这是他九次上黄山的艺术档案,也是他艺术生涯的真实写照。黄山如此对一个艺术家有魅力,不言而喻。古代有多少文人墨客到过黄山,无法考证。徐霞客游记,那应该是最早的登山先贤留下的记录。邓小平在80岁高龄,还登上黄山莲花峰,黄山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种神往。著名教育家陶行知,也写下“黄山归来不看岳”的感叹。黄山有什么俊秀和神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我是早想一睹他的风彩!

2020年9月13日来黄山拓碑,到江南已数十日,一直忙于拓碑之事。黄山大学内有个黄山碑廊,用三天时间赶完工作,借机会一定要登一次黄山,看看这座诱人的天堂。走喽,登黄山去!

樵雨弄蜻,湖波翻浪。我卸下一身的疲惫,披着雨素,在雨中向黄山出发……

虽下雨,也挡不住人们爬山的兴趣。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领我和韦老师先到黄山小镇小超市,买了一套雨衣,雨鞋。司机说怕下雨大。到入山口,又买了一条雨裤,全副武装准备登山。这是登黄山的必备设备。这身打扮,活脱脱一个掏雨人。到山门口转座专线大巴上山,然后,座览车十一点开始登山。以往我是一定要从山底登上山顶的,今天下大雨,老天爷想让我座座雨花轿,大概也是别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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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车挂在半空中,有一种“雨抽经线纺苍穹,纬掀幽帘入山门。纤手扒云开紫气,仙人路上燃绿云。”的感觉。跳出览车,就象破茧成蝶,一下脱“俗”成仙了,人完全变成另一种镜界!

黄山雨下的欢快,一会中雨,一会急雨,它的表情很丰富,和地下的雨表情不同。半空中的雨,姿态有着独特的美,尤其它的旋律。如反弹琵琶的琴弦,按下去百鸟朝凤,弹起来如凤凰吟池。有唱着歌的、有吼着调的、有奔奔跳跳的、也有打着滚的、还有摆着跳水运动员姿势的,一跃入水便成金童。在这里就像唐吉诃德用魔法一样,一手指着风,一手指着雨,任风雨造化。也有一些玩皮的砸的山石上,四面开花。然后滚到山沟里,石缝里,着实让人心惊肉跳。还有一些浪漫的,一手迁着天,一手拉着地,好似天地是不可分开似的。仿佛天上的仙女,纺丝一般。那线条的流畅,弧线的曲折,让人开天辟地的痛快。还有一些勤劳的,把黄山洗的如岀水芙蓉,又仿佛天上神仙要下凡,让凡界一尘不染。

突然,一个闪念擦亮我早已生锈的脑筋,儿时就有一个想法,抓住雨绳爬上天。今天,切有机会。我何不顺着这雨绳爬上天,看看天上神仙,拜会一下月老,让他纤一根红线给我。用这雨绳,我好纤仙女下凡,好歹做一回仙郎。这是多么绝好的机会,你平时是万万没有这份奇缘的。正在浪想,我还没抓住雨绳,云雾急匆匆飘过来,急走如飞。像逃难似的,差点撞翻我刚做的美梦,扭了我的腰,把我挤到一边。它也是不甘寂寞,一会拥抱着山峰,一会围着迎客松欢歌起舞,仿佛仙女的舞女。有时也和雨争夺着对山峰和迎客松的宠爱,她们也暗恋着山的雄伟。我看着这眼前的景象,也不急于抓住雨绳上天了。如果,风儿愿为我荡舟,我愿随云姑娘,也舞蹈在这群山中,与山为舞,与树同歌,与这如痴如醉的大自然溶为一体,可不快哉。山,在这雨中变的更灵秀可爱,神奇自然不必多言,眼中的凡己成过去。庄子听过风声写了《大地的箫声》,如若庄子和我逍遥游在此,定写的出这大地的雨声呢?不过我到是先乐的逍遥游了!

雨真不经逗,说几句逍遥游便泼了我一脸水。风也是个熊孩子,掀起我的雨衣直往肚子上伸手。还是少说为妙,否则一会云扑过来塞我一嘴棉花,还的悟死我!

山就在我们脚下,怎么走是你自己路。但情的路确不同,一是我要访古人的情趣,看看他们当初发现这座山的初心,初情;二是访古代文人墨客到黄山留下的墨迹,从中看古人登上山的那种豪情,如此留下豪言壮语;三是无数贤者名人志士,如何在这座山上找回自我,激发灵感,写画出无数壮丽诗篇;四是这座山为千千万万游人带来了快乐,带来了翻然醒悟的人生;五是体会一下庄子的逍遥游。我一来看看我的脚力;二来看看这座山为什么会盗走我的情感,山者美貌,情者自失吗?让我刻骨铭心的记着他;既是山贼,盗的无数情感,失者情愿,盗者自得。失的愉快,盗的自然。妙,妙的我让黄山骗的团团转,还为其数钱!

我们的目标地是莲花峰,一路上,己闻到古人的气息。几千年,无数人“汗洒万岩石,气息凝为云。”我的气息也喘成一朵小云,飘荡在这如流的人群里。前面有老人,也有抱孩子的年轻父母。雨,还是阻挡不了游人的登山兴趣。爬过一座山口,就是迎客松。一个挑夫挑着一担小吃,一直从山角下挑上来,看样子,足有一百多斤。他左手拿一根扁担,右手抓着挑担,我们空手徒步还喘气,他脚下稳健,腰身挺直,一点摇摆都没有。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山顶上的一杯开水为什么卖十元一杯,玉米为什么卖十元一个,茶蛋为什么卖十元一个。山下到山顶虽几十里之路,从山下到山顶有千里之险。不小心会摔下去,肩、腰、脚要承担一百多斤的压力,一直到山顶,那是何等的艰苦。挑夫登上山,一物胜仙桃。谁知山上餐,粒粒汗中煮。吃一粒山顶之食,胜吃仙丹。它有山泉之浸,有云岫之润,有汗之亡温。即百凝之食也。

又看那挑夫挑担的样子,或然想起,汉印的“汉金文”。扁担与扁担方方正正略弯,扁担下弯与人呈S型,形成汉金篆的造意,古朴风趣,想必古人就是这样创造的汉金文的吧。我这收获甚读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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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边上山,韦老师一边感叹到:“山下一滴水,山上一滴油。旅游经山农创造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就是太辛苦了”!

没爬一会,韦老师说有点脚酸,我们座下来休息。我递给他水,他喝了一口,稍作休息继续爬山。不一会,爬到迎客松下,人们拍照留影,这是上黄山的第一个景点。松不高还雅,峰不陡还悬。一棵松树从悬崖上伸出手来,示意迎客上山。松已尽山主之职,我们也体会了山的热情。想必这黄山的神奇面纱就要撩开了!

翻过小迎客松,转了二道弯,爬上迎客松的主宾下。 气氛果然不凡。迎客松是黄山的经典代表,一到此处,人聚食欢。尤其是山上的一快巨石,刻满文人墨客的墨迹,“大巧若拙”,“气象万千”,“岱宗逊色,”,“天仙佳景,”各人领墨数千年。那快石有几万年,无根可考,上面的刻字是记载着人类爬山观景的足迹,尤其是第一个刻石的人。这快石头面对日月星晨,左手托日起,右手送日归。黎明啼山川,黄昏降夜幕。雨洗万年尘,雪披千年衣。风礳包浆润,云踏肩石宽。你可想象它是几亿年前,从那个山顶上滚落到此处的,当年滚落的时候,是多么壮观。它又经历了多少岁月,光风打礳它的痕迹,也可推起一道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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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的夾缝中,给韦老师拍了个照,我又爬上去拍了个雨中情。又爬到右边迎客松下拍了迎客照,座在石头上看看周围。山还是那座山,人还是人,只是站在这座山前的一切不同以住了。

我座在石头上,感觉到徐霞客当年坐着的余温还在,黄宾虹坐在这里写生的气息还能感觉到,陶行知走岀黄山办学前,最后一次登临黄山的叹息还能听的见,屁股下还有李可染落下的一支笔。

今天的我又是一番新的气象,我在雨中,在全球疫情还在暴发的风险中。更是我和韦老师在给林凡刚刚拓完黄山碑廊的空闲中,“手有余香,墨熏衣袖。”带着艺术的气味登山的,与黄宾虹的气息,巨石上的大巧若拙相连接,连成一条文化艺术的气息,将世世代代传下去。文人的气息把黄山熏染的如桂花飘香。

雨还在下,云还在聚,人还在游。天离我们近了很多,地离我们已成深渊。我们似乎在天地间飘扬,又似乎在天地间荡着秋千。雨是绳,云是板。那种休闲自得的乐趣,心之所依。荡尽了一世浮华,荡尽了人世凡尘,也荡尽了心中的俗。一切都是那样的空灵!

走到迎客松下,对影酌雨,真是窃喜。我拿云当杯,我接雨当酒,我于迎客松“对影酌雨”。李白的月下独酌,不如我此时此刻的“对影酌雨”更富有浪漫情调。韦老师在那按快门,他此时不知我的妙想在“对影酌雨”,此时只有天知地知,只有迎客松知和我知。几千年来,有多少人感受到这种妙趣,不得而知,今天我是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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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迎客松,向莲花山游去。莲花山是黄山的一个高峰,刚翻过小山,在右边一座山顶上,一个乌龟正在“下蛋”。一边往山顶爬,一边下蛋,想必是爬的累了,一使劲,把蛋挤岀来了。我干着急,也无计可施,一来离它太远,二来我也不会接生,它下就下吧。好在我不讲究那么多,到是韦老师着急的什么似的,光想拿手想去接。一直指点着,让我快看。正看鸟龟下蛋,他又顺着向上看,急忙又说:“上面还有一条鱼,是当年海水枯竭的时候,那条鱼没来的急下海,被夾在山缝隙里的,如今,还张着嘴,等水喝,这一等就是几万年啊。它每到下雨的时候,嘴巴张的很大,不下雨了,嘴巴就会合上。”当地的山民说他经常会看到这种情景,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喝雨水,以往一概不知。它的渴,我是知道的,有生命之忧!韦老师担心的说“不下雨它会不会渴死?”听说过为古人担忧,第一次听说为鱼渴担忧。不知庄子能不能解的其妙?

边走边担忧,到是把累都担走了。不知不觉眼前就是莲花峰了,我们站在半山腰中间,向上望去,一眼望不到峰的顶,石阶就像上天的云梯,着实悬峭。刚才还想上天拜月老,这是他放下天梯了,我一手抓住登山的拉链,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也招呼着韦老师。爬一会休息一下,在我的心中,山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你惧怕它,它就把你赶下山,你临危不惧,它就退缩回去,还迎接你。我一生中爬过泰山、华山、衡山、五当山、五台山、青城山、峨眉山、唐古拉山等等大小山几十座峰,何时怕过谁。抬头看看,从上往下走的人就像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我是最下面的那个人,我们像是在演杂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姿态,更不同的是,中间有老人,还有带小孩的年轻夫妻。这技可是天技,她们和我们一样,有着对黄山的忠爱。

一条天街九千级,步上一级吃奶力。

天庭若使凡人去,吊上悬心何所惧。

我爬上一段向后看,山一座座由大变小,由高变低。我们爬到山顶或然开朗,莲花峰就是这座山的魂。周围的山凸凹下去,都在我们脚下,我突然发现,有的山,被雨按在澡盆里,冲洗着;有的山,被云紧紧的包在怀里搂着,像是怕雷惊着一样护着;有的山,松树爬在它腰间,就像袋鼠爬在妈妈怀里一样,宠着;有的山,高高的,把一快石头举起来,显示它的神力。我看着这些山趣味横生,又千奇百怪。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妙在自然,神奇在自然。”大自然的灵秀才是天然之趣。在此突然跳出来想,画家为什么会来这里采风,山之灵魂就是这样从眼底生岀。

我站在这巨人的肩膀上,看看天,我好生仰慕。我扶摸着天的脸,她温柔、轻美、薄如轻纱,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一样,我赶紧把手伸回来;又撩开雨帘摸摸月下老的胡子,他微笑着看着我“你个臭小子,要我给你纤一根红线吗?”我赶紧又把手缩回来,心想,这月下老,这么神奇,我摸他一下,他就知道我的心思!;吴刚看着我们来探宫,也从月下老人那过来,他棒出桂花酒,让我们品尝,我呷了一口,定定神:“甘甜,爽心,悦目”,好生奇美。小玉兔也笨笨跳跳的跑过来,在我跟前卧下,我也摸摸她的头,那细滑的皮毛,闪了我一下,等我站稳,云已聚集在我身边。

跃上黄山莲花峰,石根松怀乱飞云。

低头向川看世界,长江系在裤腰中。

再看看云,有的,在我脚下,为我划舟荡浆,陪我漫游天空;有的,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过来摸摸我的头,拉扯一下我的衣服,又跳皮的逃走了;有的,乌鸦鸦的站在我头顶上,举着一盆雨水,我仰头一看,他倾盆而下,我冷不防的打了一个激灵,吸了一口冷气,我摸摸脸上的雨,赶快躲开“这鬼雨,还真倒!”;有的,也偷偷的打起雨帘,撩起太阳的轻纱,让我们看看刚刚梳理好的新妆。一切是那么奇趣,好天之徒,必有好地之德,这奇美都是你的天地之缘。

我撕开云的一个口子,看看太阳被云缠祼的紧紧的,脸憋屈的彤红,我望着西边,凝思了好久……

站在莲花峰上,我仿佛换了人间。眼前的世界是那么浩瀚无垠,仿佛跳岀三界外,不为凡尘染的仙。

从莲花山下来,雨似乎在送我们下山,天上到山顶不下雨了,山顶到地上还在下雨,我看的到,也觉奇怪。看看天的脸色,才明白,远处似乎有一道光透过来,扒开云层,一个笑脸相迎着我们。哦!天真有趣,看着我们陪他逛了一天山,临走它要送我们下山,送客松也早已等在哪里了。一扭头,有个石头手指着天,我好生疑惑,它在告诉我什么呢?看看天色,云深雨急,此时太阳早落西边了。我或然明白,它在告诉我,不早了,快下山吧,山上很凉,韦老师怕凉,他没带衣服。这是仙人指路呀,我们好生感动。

我催着韦老师急匆匆往下走,坐上缆车,韦老师惊讶到:“快看,那雨后奇观!”我抬头忽见天上仙山奇景,山在虚无缥渺间。等反应过来,知道是下了几天雨,雨后天晴十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一连几天中雨,山峰被洗的墨青,松树被雨刷的青绿。云渐渐的从山顶上滑下去,山顶渐渐的露岀来。高的山峰,矮小的山峰,驼一样的峰,卧着的山峰。云就象扒鸡蛋皮一样,一点一点的扒开,山峰一层一层的露岀来。层次分明,五光十色由墨到青。云层由薄到厚,由高到低,渐渐的把山浮在云海中,山连成一片,由远到近。云由厚到薄,围着山峰,形成天然的云海。那淡淡的云由薄渐渐的厚,形成水墨韵味的奇美,山峦起伏若隐若现如梦幻中的龙,青松被云推着游来游去仿佛在湖中荡舟。”

急雨横扫洗碧空,天地相连人望中。

云海浮出景世界,水墨写出晴雨图。

徐熙泼墨学急雨泼云,二米雨皴得细雨淋云。

可染雄宏雨洗崖,国外难写水墨魂。

艺术家是裁自然一管之笔,吐胸中之造化。以却一缕松烟之墨,写胸中之秋壑。水墨画是自然特别丰富的艺术语言,它是能唤醒人们心情,激起人们的联想与感触。

艺术家要独发胸中之丘壑,吞吐孤傲之青烟。一切傍山依水之势,借庙烧香之佛,最终都修不成正果。

我与天地之轩辕浪乾坤,怎能悟得此山此水画图中。今生之幸世界之妙堂,抒不尽胸中丘壑之高境。

此时此刻的我,就像是在欣赏李可染的“山水画”,领略黄宾虹的“雨淋墙头”,又像是在观赏石涛的“搜尽群山打底稿”的连想。妙就妙在自然,奇就奇在水墨熏染出的,这意境绝美的山水画了。这是我一生中游得最美的山,也是我一生中欣赏到最灵感的画。古人讲“雨中不骑山,雪中不跑石。”可惜这奇观就是在雨后而生的,古人怎么不提醒我呢?此时我深深地遗憾到,庄子何不与我一起逍遥游。可惜缆车直线下滑,云雾中的仙景只能永远留在我们的脑海里了。

美哉黄山!壮哉黄山!黄山真的一幅我此生看到最壮丽的水墨画卷!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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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友,艺名铁缘人,1957年3月31日生于太谷北张村。1976年入伍,铁道兵第7师31团汽车一连战士。1983年分配太原铁路分局榆社车务段工作。热爱艺术,喜欢诗歌、散文创作。1988年先后在《火花》、《山西文学》、《山西日报副刋》、《晋中乡土文学》、《晋中日报》、《榆次日报》、北京铁路局办刊《路魂》、《京铁日报》等发表诗歌、散文200余篇。热爱文化艺术,从日本抢救性收回180件民国山西文化名人赵铁山书画艺术,坚持十年创办赵铁山艺术博物馆,并撰写书画诗、散文、评论文章1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