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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大乐”的戏剧人生——罗大军印象

来源:巴蜀艺术网 2023-12-01 11:34
关键字:罗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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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国家一级编剧,导演,文化和旅游部优秀专家,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话剧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国家艺术基金专家评审组专家,北京艺术基金专家评审组专家,亚旅卫视艺术顾问,北美太平洋文艺国际联盟 (NAPAGL) 共同主席,微芯生物·成都文化艺术拓展总监。曾任文化部高级职称专家评委委员,中国国家话剧院副院长,“国话”东方影视公司总经理。

“小眼大乐”的戏剧人生——罗大军印象

文:刘晓村

走过百年历程的中国话剧,除20世纪30年代、50年代、80年代逢天时地利人和,出现了一批天才人物、经典剧目之外,其主流面目基本是以歌颂和教育的口吻、单调而大一统的形式存在着。21世纪初始,话剧创作在观念和技术上有了极大进步,但在还未能真正做到主题内容的多元化之时,商业势力又大规模渗透掺合进了戏剧界。很多时候,资本甚至主宰了话剧市场的走向。遗憾的是,资本依旧无法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百花齐放。轮回一圈,主流话剧依然单调;眼花缭乱的小剧场话剧,大多数又回到了它在诞生之初那种自娱自乐状态……

不是没有戏剧人对话剧现状进行严肃的思考。罗大军,他是这个行业始终坚持把审美作为话剧艺术导向的少数人之一。从业30多年来,大剧院辉煌也好,落寞也罢,他把他的思虑,他的构想,他的行动都留在了舞台上。无奈,舞台剧的集体作业性质让一出戏的出台路径特别地曲折艰难,这个行业的先行者们总像在踽踽独行。罗大军的戏剧人生,在我这类旁观者看来,有时形如西西弗斯,有时也像唐吉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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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罗大军出生在四川成都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是报社记者,母亲在医院检验科工作。罗大军的父亲喜欢川剧、相声、四川曲艺等等生活味道醇厚的艺术,好奇心重得像个孩子。父亲的这点痴气也遗传到罗大军身上,回忆过往的日子,贫穷的、苦辣的、懵懂的、清纯的,罗大军讲起来都是活灵活现、趣味横生的。

“跨圮墙、跳断垣、涉府河”之淘气雀跃的童年少年期眨眼而过,罗大军与其他同龄青年并无二致,挥手作别“夜来风雨声、花重锦官城”的成都,下乡插队,当了知青。干打垒茅草屋的油灯下,孤独迷茫的青春年岁,下田之余、农闲之际,翻看“禁书”,大抵就是他和周围农民唯一的区别了。

1977年,在四川蒲江县的乡下,一个偶然机会,近视250的成都知青罗大军,“意外”参军。来自温柔富贵乡的他,既要承受军事训练中伤筋动骨的皮肉痛楚,还要消化军中蛮野粗糙的行为风格,更别提目睹战友近在咫尺的死亡带来的致命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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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近在眼前时,它迫使你去思考的,恰恰是生之意义。死亡没有道德优越感,更不浪漫。多年以后,已经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工作的罗大军根据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创作了话剧《保尔·柯察金》。保尔也是军人,他的事迹曾在中国家喻户晓,影响了整整一代年轻人。罗大军以军人的感同身受,在舞台上还原了一位布尔什维克士兵的情怀,他艰辛的成长历程,他对真理和正义的追求,他的柔情和爱……保尔最终“百炼成钢”。当过兵的罗大军明白,“百炼成钢”四个字后面沉重辛劳的内容。

每段经历都能给天性敏感的人带来精神的顿悟,都是必不可少的修炼。

1979年,罗大军为了“考大学”,从部队复员,进了成都青石桥的市物资局工作。读大学,出夔门,去远方,似乎才是他憧憬中的未来。生性散淡的他不急不躁地积蓄着能量。

1983年,罗大军在连续四年高考失败后,终于考取了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在北京东棉花胡同那个爬满常青藤的小院子里,戏剧大师欧阳予倩、曹禺、金山、张光年、周贻白等人的氤氲还在,新一代中国戏剧领军人物徐晓钟、谭霈生、祝肇年、晏学、张仁里、李畅、刘元声等人也正年富力强,肖复兴、陆星儿、张辛欣、乔雪竹、何冀平、李保田、姜文、丛珊等戏文系、导演系、表演系毕业生也已闻名全国……其时的中戏既简素纯朴,又华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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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戏剧的黄金时代,世界各国的经典戏剧被源源不断地翻译出版,从业者眼界大开;无所不在的艺术氛围浓烈到了做作的程度;艺术家们天马行空地进行着各种尝试……比绝大多数同学年龄大,经历阅历也复杂的罗大军,没有年少者的轻狂,也少有过来人的陈腐,他“诚惶诚恐”地适应着命运的这一安排,“自卑而又自信”地在这个培养“高精尖”专门人才的“贵族学校”里如饥似渴地学习,显而易见,北京,给了他别样的视野,中戏,开启了他的艺术天性。

1985年,罗大军和同班同学范元联合创作了电视剧《在夏天,在雨中》,这两位都是“天涯沦落”的“过来人”,以他们的成都生活经历,敏锐地触及到“现代化”给城市人带来心理冲击的命题。成都特有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的生活质感,被两位成都艺术家洇浸进夏天的雨中。《在夏天,在雨中》一如它的剧名,细腻深情,婉转诗意,情感深入肌理,细节颇有意味,地域文化特色显著。两位中戏高才生没有陶醉在思维格局狭窄的市民文化中,他们形象化地揭示出小人物的坚守和困境,都市文明的悖论。那个时期,中国电视剧还处在农村包围城市、宏大叙事霸屏的境地,他们这份文化自觉在普遍缺乏文化底蕴的电视剧领域有点超前了。时至今日,中国都市题材电视剧和日本韩国的同类电视剧相比,也还是粗钝单调的。可见,罗大军他们的早期探索并没有引来多少美学意义上的后继者。

1987年,罗大军被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的艺术总监陈颙“单招”进文学部工作,当起了青藝史上第一名戏剧文学专业毕业的戏剧文学编辑。在东单那个毗邻天安门的院子里,留着大络腮胡子的罗大军和丁嘉丽、王晓鹰等上戏中戏毕业生,在筒子楼里过开了丰富不羁的“波西米亚”日子,他和妻子在青艺的家曾是北京各路艺术家的聚集点。谁知道呢,到底是他做四川面条的手艺吸引了他们,还是筒子间里大伙儿海阔天空的龙门阵更撩人。在此期间,他漂流长江,出海南太平洋;担任青艺文学部主任、《青艺》杂志主编;写作电视剧《神奇长江源》《西出阳关》、改编话剧《几尔加美休》……罗大军与许多“术业有专攻”的艺术家不一样,他的爱好很杂,文学、历史、绘画、电影、音乐……他随性爱琢磨,感觉很腼腆,不爱夸夸其谈,却常有评点性的连珠妙语。各类人文艺术的长期滋养,潜移默化地在罗大军身上形成一种气场,让他避免落入到实用主义的巢穴中,难能可贵地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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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国家话剧院成立后,首任院长赵有亮非常看重罗大军的器识才华,让他做院长助理,继续负责剧院艺术室的剧目工作,并兼任国话影视中心经理。长期从事话剧影视剧的策划编辑工作,让他对戏剧艺术整体性把控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是文本和舞台之间的构建者。文本长久永恒的内在生命力;舞台瞬息而变的时空自由,静与动、恒常与变幻,组合成万花筒般的虚拟世界,让他着迷……中国没有严格意义的舞台剧制作人和策划人,如果有,罗大军应该是,而且是很有鉴赏力的戏剧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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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形象》(墨西哥),女主演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死神与少女》(美国),女主演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居里夫妇》(法国),男、女主演均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萨勒姆的女巫》(美国)剧作振聋发聩,诺贝尔奖获得者、伟大剧作家阿瑟·米勒显示了一个智者的高屋建瓴;法国著名先锋剧作家尤奈斯库的《犀牛》首次在中国上演,正当其时地应对了社会急剧异化的现实处境;美国普利策奖获得者约翰·尚利创作的《怀疑》,犀利地透析出宗教的两面性……这都是罗大军策划的优秀剧目。

2004年,赵有亮院长让他负责FNTC国际戏剧节的剧目遴选,他力荐他自费去以色列看到过的话剧《安魂曲》,当时FNTC的艺术总监林兆华对“老打仗”的弹丸之地很是不屑,“会有什么好戏”?感谢罗大军的坚持和努力,我们在那年看到了这出希伯莱语的好戏。《安魂曲》是已故以色列戏剧大师列文的力作,由以色列卡梅尔剧院搬上舞台。当初,罗大军在以色列首次看到《安魂曲》时,就被它豁达大气、幽默哀痛的人生况味和精练诗意、饱满酣畅的舞台呈现所震撼。他有强烈的冲动把它介绍引进到北京来,他相信经典戏剧的力量。果然,《安魂曲》在北京的演出盛况空前,一票难求。有位著名话剧导演看过它在北京上演的每一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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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话剧院国际戏剧节这些戏剧上演时那些沸腾的夜晚,仿佛北京最浪漫的灵魂都汇聚到了剧场里。观众们目光炯炯,面容兴奋,议论不绝。我甚至觉得这是这个城市最有魅力的一面。我没有问过罗大军,他是否为此而感到骄傲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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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军对剧作选择、甄别、喜好的眼光之精准,得益于他文学素养的高雅,他对于舞台形象的非凡的敏感,他对世界戏剧发展方向的了解把握。这之上,更为关键的是,他拥有纯粹的人文情怀和高度审美的眼光。从事戏剧工作的30多年来,世道沧桑,人事多舛,罗大军心质的变化始终很小。真正的艺术家都有一颗最老道也最天真的心,他越是忠于艺术,陶醉在这个相对自足的世界,外界的变化越是奈何不了他。

2005年,一个热爱话剧的朋友,请罗大军帮她公司策划舞台剧演出,罗大军明白对方的文学情怀,和商业目的,于是就把他在中戏读书时就喜爱的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推荐给她,朋友是个“张迷”,听了罗大军给她讲为什么做这个剧的“阐述”后,如获至宝,当即邀罗大军帮其策划并担任编剧。《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迷们的最爱,佟振宝和两个玫瑰的纠缠已经被谈论得太多,这部小说也被喻为男人情感心理的教科书。罗大军喜欢张爱玲笔下的世俗生活,和文字语言的美好,尤其张笔下人物的尖利和慈悲并重的丰富。当然,小说必定大不同于戏剧,要让书中的人恰当立体地活动在舞台上,各居其位,相得益彰,罗大军没少花心思。剧本几易其稿,反复打磨,方才成型。他邀请田沁鑫导演,而没有邀请别的导演,这让田导很是意外,也很觉荣幸。但田导对“这样闷骚”的张爱玲小说不是很喜欢也不看好,他给罗大军推荐李碧华的《青蛇》,并要带上她的制作人李东,朋友不答应,从时间和费用考虑,另找了个“不要钱的”中戏导演研究生来导演,并约请了陈建斌、陈好,丁志诚等好演员参加,罗大军只好同意,没想到的是宣传、剧场都铺天盖地了,剧组突然“出状况”,危在旦夕之时,朋友再次找到罗大军,几经努力,剧组还是不欢而散,罗大军很生气朋友的“不专业不听话”,他把《红玫瑰与白玫瑰》的项目汇报给赵有亮院长,得到文学素养极高的赵有亮院长的充分肯定,同意国家话剧院作为出品方,并赞同罗大军认定田沁鑫作为《红玫瑰与白玫瑰》导演为不二人选。终于,这出由罗大军总策划,编剧的话剧《红玫瑰与白玫瑰》在田沁鑫,李东、刘科栋,辛柏青、秦海璐、高虎、胡靖凡的参与下,成了国家大剧院话剧场的原创开演剧目,成了久演不衰的经典剧目,并在全国大小城市,及香港、台湾、新加坡华语地区大受欢迎,获得了中国戏剧节优秀剧目奖。罗大军很得意这部作品,讲起它的前前后后,真可是又一出有趣的戏剧。

罗大军喜欢幕起幕落间的诗意,戏剧无限丰富的假定性诱惑着他释放想象力,尽情尝试各种风格样式的戏剧。2010年,他与美国斯坦福大学卡森教授合作创作了文献剧《马丁·路德金》。文献剧作为一种政治戏剧,在20世纪中、后期的西方剧坛,为趋于刻板固化的现实主义话剧趟出了一条新路。但在中国,文献剧还很少见。马丁·路德金是美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革命者之一,他开辟的平权道路,他闪耀的人格光芒,至今鼓舞着全世界受压迫受歧视的广大民众。罗大军他们的剧本选取了马丁·路德金最为重要的人生片段,大气畅澈、充满力量。中美两国演员们配合默契,剧场氛围强烈肃穆、激情浩荡。在此戏剧情境之下,观众自然会去联想和思考马丁·路德金留给今天的精神遗产。这个版本的《马丁·路德金》荣获斯坦福大学颁布的人文精神成果奖也算是名至实归。

罗大军在中国国家话剧院这个平台上大展才猷,他策划促成的不少剧目,上演过后,都反响异常强烈。《失明的城市》、《切·格瓦拉》(2005年版)、《暗恋桃花源》(台湾)、《这是最后的斗争》、《霸王歌行》、《红色》(英国)、《肖邦》、《理查三世》(英国)、《罗刹国》、《比萨斜塔》……这些戏在思想锋芒和艺术品相上均属一流,其中一些剧目更成为新的经典保留话剧,它们代表中国在北京和各类国际戏剧节的演出中也受到了广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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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首个十年,世界戏剧延续了20世纪中后期的趋势,大幅度削弱了文本在戏剧演出中的决定性地位。从业者们意识到,戏剧是一种艺术,而并非文学的附庸,剧场性才是戏剧的本体。中国戏剧界当然也不例外,导演中心、明星中心甚嚣尘上,编剧被边缘化。戏剧本体到底是什么,各说不一,值得为之深入探讨,但忽视文本给中国戏剧带来的直接影响却是原创话剧整体水平止步不前,甚至下滑得厉害。罗大军是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专家评委,他不畏各种随波逐流的言论和彷徨摇摆的迎合,坚持把剧本乃至戏剧演出的文学性、思想性、审美性放在首位。

立足本民族文化传统,也许就更需要外部世界的参照,需要在学习中反思。这些年来,罗大军策划并推动了一系列国家话剧院国际戏剧季的演出——“永远的契诃夫”(2004年)、“永远的易卜生”(2006年)、“永远的莎士比亚”(2008年)、“华彩亚细亚”(2010年)、“华彩欧罗巴”(2012年)、2014年国际戏剧节……

在每一季的演出中,总有几出戏会成为话题性剧目,让中国同行长久地记忆,长久地议论着。为此,罗大军和同事们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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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都是一些很有个性,自我发育得比较充分的人。罗大军常提醒自己,经验丰富了,更不能刚愎自用,故步自封,必须在保持自我的同时敞开心胸,接纳新人新事。创作之外,他热情地参与各种艺术活动,寻觅和发现有才华的戏剧人才。他去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才能拓展计划”、“双城通识教育计划”担任戏剧专业指导导师,去伦敦参加“生与死”主题写作计划,写作了剧本《云》……藉由这些活动,他最大限度地去贴近年轻人,从而贴近最活跃的那部分生活。他对许多著名和非著名的戏剧工作者的关心、帮助和支持,更是不计得失,义无反顾。

罗大军在国家话剧院院长助理位置上一干就十几年,按他的条件,剧院的艺术家和同事都觉得他早该当副院长,作为他很近的朋友,我却知道他太天真,太不功利,太没有心计,太清高,太容易被人利用,我常常为他抱不平,可他依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乐在戏中。

俄国著名导演史迁普金曾多次说过,全部的艺术就在于捕捉思想,并以思想为本……一个艺术家是否具有现代意识,是和他的文化视野是否开阔,他是否有能力预测并理解当地社会与人最休戚相关的东西相关。罗大军总是孜孜不倦地挖掘着戏剧和这个时代的关系、和人们心灵的关系。这是他和舞台的缘分,也是他的宿命。

2015年,罗大军被任命为中国国家话剧院副院长,对这迟来的任命,他“没什么感觉”,他乐此不疲的依然是为国家话剧院策划好的演出:《理查三世》、《红色》、《战马》、《罗刹国》、《比萨斜塔》和“本事·经典剧本朗读”,就是在他的努力下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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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罗大军和几位意趣相投的创作伙伴在社会上做“世界经典剧本”朗读,他们先后做了《美狄亚》、《建筑师》、《而我们将永不分离》、《推销员之死》,反响很好,对剧本的深刻理解,和舞台生涯40年的历练,他开始了舞台剧的导演工作,反映“北漂”的《黄门宴》出手不凡,法国轻喜剧《悉听尊便》值得期待,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正在准备导演的《推销员之死》,因为他对阿瑟·米勒的这个剧本执迷了四十年,准备了四十年!

我期待着。